作者：Diane Selkirk 2022 年 12 月 6 日
归还所有物、复刻缺失的图腾柱，尼斯加人不仅收回了他们的应得之物，还通过一次次的文化之旅，确保他们的传统生活方式和遗产得以延续。
站在Ksi Wil Ksi-Baxhl Mihl ，即火山口溪(Crater Creek)的步道上，俯瞰群山环绕的熔岩景观时，很难不心生敬畏。这片巨大的火山岩让人不禁想起1780年前后Tseax火山喷发时的情景。当时，一系列爆炸让炽热的岩浆涌入Tseax河，在那里形成一个大坝，从而形成了熔岩湖。随后，岩浆流继续向北流向纳斯河(Nass River)，填满平坦的谷底，摧毁了至少两个原住民村庄，火灾和尼斯加老人所说的“毒烟”造成约2000人死亡。
黑色火山平原绵延超过32公里，深度达12米，大部分岩石现在都覆盖着彩色的地衣。在一些地方，土壤已经形成，树木开始生长，这表明土地在慢慢自我修复。尼斯加民族也正在经历同样的治愈历程——在尼斯加的土地待上一段时间后，这种感觉会变得更加明显。
尼斯加博物馆尼斯加（Nisga’a Nation）是BC省数十个独具文化特色的第一民族之一。该民族由居住在全省各地的约7,000人组成，包括位于BC省西北部纳斯河谷的四个村庄。该河谷自古以来就是尼斯加人的家园，在19世纪80年代被宣布为皇家土地。加拿大和BC省政府花了113年时间才与尼斯加民族达成和解，于2000年5月11日签订了《尼斯加最终协议》，这也是BC省的第一个现代条约。
该协议给予尼斯加人民的权利包括2,019平方公里土地的所有权；每年分配鲑鱼和其他传统食品；以及为医疗、教育和社会服务提供资金。该条约还规定了文物归还以及Anhluut’ukwsim Laxmihl Angwinga’asanskwhl Nisga’a ，即尼斯加熔岩层纪念公园的联合管理。
旅行规划回到我的汽车之旅，我自驾穿过尼斯加土地，一路领略当地的自然风貌和传统文化。我在7号站点Wilp T’aam Lax- Sankw’ax ，即公园游客中心停留。这里是第一个游客可以从原住民视角欣赏自然景观的省立公园。正是这种远离殖民主义观点的微妙视角转变，让人能够更全面地看待土地和文化，并开始感受尼斯加民族与这片土地深厚的连接。
到达16号站点Wilp-Adokshl Nisga’a ，即尼斯加博物馆，迎接我的是博物馆的年轻导游Kaitlyn Stephens。这里的大多数工作人员都是尼斯加人，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接受博物馆的培训，未来所有工作人员都将是尼斯加人。博物馆参观开始时，斯蒂芬斯(Stephens)介绍道，该馆于2011年作为条约协议的一部分开放，专门用于展示从加拿大文明博物馆(Canadian Museum of Civilization)和皇家BC省博物馆(Royal BC Museum)归还的300多件先民的物品。她解释说，这些展品不单是艺术作品，还是她的民族文化的实物体现，包含从道德训导到精神教义，再到有关尼斯加生活方式的一切。
尼斯加汽车之旅站在政府博物馆归还的一个面具前， 斯蒂芬斯分享了一个她听过的神话故事。很久以前，有两个孩子在抓鲑鱼。一个孩子把很多棍子插入一条鲑鱼的背部，把它们烧了，然后把鱼放回河里。另一个孩子切开一条鲑鱼的背部，往里面放入石头，让鱼侧浮在水面上。当孩子们嘲笑挣扎的鱼时，一位长者看到了，并警告他们不要虐待自然。接着，大地开始颤抖和摇晃。因为大自然的和谐被打破，火山开始喷发。
“当人们四散逃离时，一种被称作Gwaxts’agat的超自然生物出现了。 Gwaxts’agat长得像我们眼前这个被归还的木制面具，鼻子又长又直。一个、或是两个Gwaxts’agat用他们的长鼻子阻止了熔岩的前进，拯救了幸存的尼斯加人。”斯蒂芬斯说，“最近科学家们来到这里，看到熔岩停止的地方有一条直线。但他们无法解释成因。”
BC省和加拿大各地的原住民因殖民统治而遭受了巨大苦难。他们死于疾病，被驱逐出祖先的土地，文化也被判定为非法。对其文化的非法化处置包括摧毁或移除他们的精神、传统和艺术的所有外在标志。对于尼斯加人来说，这意味着对他们有纪念意义的房屋和图腾柱被传教士和联邦印第安事务特派员推倒并抢走，然后转卖给商人。较小的物品，从圣物到日常用品，也被卖掉，以迫使尼斯加人同化。
斯蒂芬斯说，她的族人曾试图把传统服饰和其他祖传之物藏起来，但他们被抓了。所有被藏起来的物品都被收走并付之一炬，但他们也因此变得更擅长隐藏。 “他们把被砍断的图腾柱拿走藏到屋内，还把一些东西埋起来。”斯蒂芬斯说， “人们现在还能找到被藏起来的东西。”然后她给我看了一台老式唱片机。 “当时我的族人甚至使用了殖民者的技术。”她解释到，她的祖先唱本族歌谣时会有人放哨，“如果有人来，他们会迅速放上唱片。”
在斯蒂芬斯的讲解下，你会开始理解为什么需要这些尼斯加年轻人来提供导览服务。直接从本族人那里了解这个民族，有助于建立文化间的理解，但更重要的是这些年轻的博物馆工作人员将从中有所收获。 “我们是一家专注于讲故事的博物馆，”博物馆经理兼馆长特蕾莎·肖伯（Theresa Schober）说， “所以年轻人常常边学边教。” 她说这样做有助于年轻人对自己的文化感到自豪，并与长辈建立联系。
虽然向参观者介绍尼斯加文化很重要（肖伯问：“您更愿意在哪里了解尼斯加？这里，还是欧洲的某个机构？”），但她表示，这只是博物馆的一小部分用途。 “这些文物是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从山谷中移走的文化遗产。” 肖伯继续说道，“博物馆为当地人提供了与先祖遗产互动的机会。”她解释说，在淡季，博物馆会暂停对公众开放，以便尼斯加人在不被打扰的环境下与他们的祖传物品重新建立联接，重塑那些神圣的文化纽带——这对他们的疗愈至关重要。
肖伯以一个伙伴而非族人的身份说道，博物馆的另一项工作是寻找世界各地博物馆里的尼斯加物品。 “尼斯加博物馆管理的文物仅来自两个机构，”她说。博物馆现在的计划是考虑增加他们的收藏空间（并希望有机会使用它），同时搜索其他机构的数据库。但存在的问题是，曾经的那些收藏家在抢购原住民物品的过程中，并没有太多关注物品的来源，因此“尼斯加文化遗产可能被贴错了标签。”
虽然物品被归还可能是最终的目标，但雕刻家卡尔文·麦克尼尔（Calvin McNeil）知道，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拿回来。在Laxg – alts’ap村15号停靠点的雕刻屋里，麦克尼尔正在制作莱伊鹰大比目鱼图腾柱(Eagle-Halibut Pole of Laay’)的复制品，这个先祖的图腾柱目前位于温哥华人类学博物馆(MOA)，人们认为它是由一位名叫Oye’a’的纳斯河雕刻师在1860年至1870年间雕刻的，上世纪20年代末被加拿大人类学家马里乌斯·巴博（Marius Barbeau）从Git’iks村带走。
麦克尼尔说，这根图腾柱必定是经历了一段很长的旅程，在被推倒后随河流顺流而下。直到1975年，这些支离破碎的遗骸才被已故的尼斯加雕刻大师诺曼·泰特（Norman Tait）（1941年5月20日-2016年5月21日）重新组装和修复，然后在温哥华人类学博物馆展出。麦克尼尔表示，即便如此，柱子的部分部件仍然缺失，包括中间由Hagwi’look’am ts’im-aks（下面的人）拿着的装饰盒、几个雕刻的爪子以及柱子顶部的老鹰部分。
因此，就像泰特所做的那样，麦克尼尔在历史照片和绘画中寻找线索，同时使用温哥华人类学博物馆现有的照片追踪Oye’a’和泰特的雕刻线条。麦克尼尔边说边拿起一只Hagwi’look’am ts’im-aks的手臂。他始终没能得到Hagwi’look’am ts’im-aks所拿盒子的好照片。他只有一张旧照片作为替代，上面是拙劣的原物复制品，但他说他得到了图腾柱所有者的许可，可以让它“尼斯加化”，并进行雕刻以修正轮廓线。麦克尼尔说，他的下一个挑战是仅用照片来构建有铰接的手臂。 “我问过的雕刻师都不知道如何做（制作有铰接的手臂）。这种工艺已经有200年没有被使用过了。”
“但他们说，我可以做到，”他继续说道，“所以我会遵循工艺，并相信这个过程是正确的。我相信祖先给我留下了足够的线索让我继续前进。”
“当这根图腾柱立起来时，它将再次讲述关于我们是谁的故事，” 麦克尼尔说， “因此，在雕刻其复制品的过程中，（祖先们）实际上是在教我，作为一名雕刻师，如何去讲述一个我不知道的故事。”
尽管麦克尼尔说他很想把图腾柱真品带回家，因为从文化上来说，这根柱子代表了他的祖先，但他也认为，就像在博物馆中可以接近这些文物很重要一样，努力让新的图腾柱复制品立起来，也是他的民族在治愈过程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我们的曾祖母总是说，当图腾柱回家时……当属于我们的物品回家时……所有的故事和我们的身份认同都会回到我们身边。”
他继续说道，“因此，通过尝试复制我们的艺术品，通过遵守法律和协议，通过与年轻人分享，一些我们遗失的东西将会回来。”
雕刻屋请带着开放的心态来吧。我们是独特且自治的第一民族，也是自豪的BC省人和加拿大人。游览异国他乡的乐趣之一就是了解当地的历史和文化。我们尼斯加人以热情好客、好奇心和友善而闻名。我们希望您与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能够唤醒您的心灵，并让您在离开时收获满满。请记住：我们都是相互联系的——世间万物、每一个人。
在前往尼斯加的土地之前，请做好准备——您正在进入我们的家园。
游览时，请遵守以下规定：
